《屍解診所》
第二章 地下室
2-4
我竊聽著林醫生和奶奶的對話,心裡當下喊道:「糟了。」
一會兒,林醫生便讓爺爺和奶奶進來病房看我,但是林醫生沒有退去,而是監視似的看著我,彷彿是怕我洩漏出重要的秘密。
他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慄,氛圍因為他的存在變得凝結,我明明是在和爺爺奶奶說話,卻直覺的一直偷瞄向林醫生,下意識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奶奶為我帶來了早餐,還有一些水果、零食,說是昨天也有來看我,可是看我睡的很沉,所以就沒有叫我起來。
我沒有食欲,不過為了不讓爺爺奶奶操心,我還是勉強吃了幾口奶奶作的蛋餅。
「奶奶,我想出院。」我結結巴巴的向奶奶說。
林醫生聞言,臉色驟然變擰,他不等奶奶開口,先說道:「不行,你的病情很嚴重,隨時都可能高燒不退,出院的話,沒有辦法即時治療。」
「對呀,你就多躺幾天,是有什麼事要辦嗎?看你傷的這麼重,還想出院。」爺爺不明所以,按著我的肩膀要我別急。
我張了張嘴巴,但這事卻不能明講,因為林醫生就在這裡,我總不能明指林醫生有問題。
爺爺看我欲言又止,又問道:「怎麼了?」
由於爺爺和奶奶背對著林醫生,所以他們看不見林醫生的表情變化,只有我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動靜。
林醫生沉著一張臉,垂在身旁的手臂緩緩抬起,伸 向了 醫師袍的側邊大口袋。我不敢離開視線,直盯著他看。
他從口袋掏出了一管針劑,姆指就按在針劑的管上。
在這個時候拿出針劑太不尋常,是想要讓我閉嘴嗎?還是…怕我說出實情,他想一起滅了爺爺和奶奶的口。
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魔有什麼事作不出來,冷汗從我的額際冒出,我的喉嚨頓時感到乾渴。不可以連累爺爺和奶奶,我不可以讓他們也被林醫生殺了。
淚水頓時盈上我眼眶,導致我的視線模糊,我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,抿了抿嘴唇之後,我說道:「我怕醫藥費太貴,住院很貴。」
我才說完,林醫生便把針劑又收回口袋,證明剛才的動作果然是在威脅我,怕我亂說話。
「不會貴,大家都是鎮上的居民。」林醫生說道。
爺爺立刻答謝:「謝謝你,林醫生。」
奶奶也說服著我:「對對對,你就安心的養病。林醫生人很好,你什麼都不要亂想,只要養病就好。」
兩人說罷,林醫生便過來幫我調整點滴,並說道:「你的傷口有發炎現象,每天都要換藥,住在這裡比較方便。」
說著,我看見他把那管針劑悄悄的注入點滴管內,而這個動作自然只有我看見。
我的心情再次起伏不定,緊緊的握住爺爺奶奶的手,但是意識卻慢慢的模糊了。原來那是麻醉藥,我甩著頭,強撐著不想睡去。
「怎麼了?」爺爺看出我的異狀,緊張的問道。
「沒什麼,他太累了,讓他睡吧。」林醫生打發著爺爺奶奶,並把兩人請出了病房。
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。
每次睡覺,都叫我心驚膽顫,生怕再次醒來時,會看見自己正躺在手術檯上,被一刀一刀的切割開來。
我現在更可以肯定,林醫生不可能放我走,要是我逃了,爺爺奶奶就會代替我深陷危險之中。
我不可能會想害了他們。
室內又是一片憂暗,我的意識清醒過來,打開眼睛時,又是傍晚時分,早上爺爺奶奶來探病的情景有些虛幻,讓我不禁懷疑那只是瑣碎夢境的一小部份。
我側頭去看身邊,還擺著奶奶帶來的水果,他們真的來過。
手錶上的時間指著十一點五十五分,我居然又睡了一天,過多的睡眠致使腦袋暈脹,無法思考。
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,約莫三分鐘的時間過去,昨晚聽見的腳步聲再次響起,拖著沉重麻布袋的聲音,沙沙、沙沙…從遠方慢慢靠近。
又來了。
莫名的聲音,沙沙…沙沙…
我不由自主的冒汗,看向房門,可是房門卻是緊掩,所以我只能聽著聲音,無法看見外面發生的事情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究竟是誰在拖著什麼東西,是林醫生嗎?他正拖著屍體要藏入地下室嗎?
我咬著牙關,身子縮成一團,雖然昨天已經聽過這聲音,但怎麼也無法習以為常,總覺得莫名的恐怖,彷彿下一個被拖行的屍體就是我。
聲音沒有多久便來到門外,赫然停了!
那人就站在我的病房門口,片刻,我的房門被推開,呀呀的門栓磨擦聲,嚇的我迅速閉上眼睛。
我懦弱的不去面對真相,所幸對方一下子又把門關上了。
沙沙…沙沙…離開了我的病房外。
我多怕他會忽然闖進來,對我說:「抓到你了。」
幸好他沒有,我長長吁了口氣,這才睜開眼睛,卻看見不想看見的東西,又是那個小女孩。
同樣的黃色洋裝,站在病房的角落,低著頭,因此看不見她的表情。
或許她不會害我,但是病房裡面有一隻鬼總是叫人害怕,我無法不去正視她。
直到腳步聲完全不見,她才抬頭看我:「去開地下室,你會明白林醫生是壞人。求求你,去開地下室,救救我們…咒陣就在地下室。」
她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,然後又說:「你忘了白天嗎?他在你的點滴裡面加東西,今天是麻醉藥,明天會是什麼?」
「不要再說了。」我試圖阻止她。
但她還是說道:「好不容易有人可以看見我們,這是你的責任,你必須阻止這個殺人魔。」
「不要再說了。」我有些生氣的駁斥她。
「你以為住院只是巧合嗎?為什麼你會被狗咬傷,這都是安排好的,難道你不懂嗎?」小女孩同樣生氣的咆嘯。
她的表情變的可怕,不再是普通的小女孩,臉色變的灰褐,屍斑長滿了皮膚,眼珠子佈滿了血絲,一口變形扭曲的獠牙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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