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舊情人》
柚臻 著
第一章 電話
Ⅰ
「阿偉，是你嗎？」初聽到這一道女人聲音的時候，我不由得愣了一下，很少有人會這樣叫我，可是我卻分辨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，雖然如此，聽著這一道聲音，我卻有莫名的悸動，彷彿是久未連絡的老朋友。
「妳是哪位？」我禮貌性的問道。
「呵，原來你沒有換電話。」打電話來的女人苦笑了一聲，聽她的說話方式，似乎真的和我認識很久了，但我不懂她的語氣為什麼隱含一絲無奈。
「不好意思，請問妳是？」我又問了一次。不自覺的，我竟然有些緊張，一方面很期待她報上自己的名字，一方面又像是在擔心什麼，畢竟久沒有連絡的朋友要是忽然打電話過來，往往都是想要借錢還是要拜託一些麻煩事。
我抬頭看向床邊的小鬧鐘，時針指著二的位置，凌晨兩點的電話，引人無限的發想。
明天還要上班，可是我卻無法放下這一通電話，或許是這一道女人的聲音有著某種魔力吧，吸引著我握住話筒，想要聽她把話說完。
「芙美。還記得這個名字嗎？」女人淡淡的說道。
芙美…一個我永遠無法忘懷的名字。一聽見她說出這個名字，我所有的睡意在瞬間消失，立刻從床上坐起身。
沉默在話筒中發酵，我的手指有些顫抖，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？
芙美是我的前女友，和我交往了四年卻在某一天忽然失蹤，那之後，她不止搬家了，就連手機號碼也換了。
我試過許多方法想把她找出來，可是我卻發現自己對她其實不了解，我沒有她爸媽的電話，一直以來，都只有她的手機連絡方式。而我也不熟她的朋友，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朋友。
她莫名其妙的失蹤，沒有留下支字片語，彷彿是刻意安排好的，一夕之間從我的人生中消失。
那時候，我一度懷疑她會不會根本就是幻覺，是我腦子裡面虛擬出來的人物，為此，我還把舊照片全部翻出來，可是我竟然連一張和她一起拍的合照都沒有。
該不會是我瘋了吧？幸好幾個朋友看過芙美，證明她是真實存在過的女人。
她失蹤了兩年，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從悲傷中走出來，試著去淡忘她的回憶，沒想到她又出現了。
我激動說不出話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只能這麼握著話筒，聽著另一頭的呼吸聲。
「你還好嗎？」芙美問我。
「嗯。」我應了一聲。雖然過了兩年，但是我還是很介意她當年的不告而別。
「有交新的女朋友嗎？」她又問我。
「有。」我說。
「我猜猜看，該不會是和巧麗吧？」她說。
「嗯，就是和她。」我一邊說話，一邊點了一根菸。不知為何，我試探性的反問她：「妳應該不會介意吧？」
「呵，如果我說介意呢？」她問我。
巧麗是我的高中同學，芙美見過她兩次面，憑著女人的直覺，芙美一看見巧麗就猜中她喜歡我，所以芙美一直都不喜歡巧麗，也希望我能和巧麗少點接觸。
「那也沒有辦法了。」我有些故意的說道，心裡有一抹感覺，希望可是讓芙美吃醋。
她安靜了一會兒，對我說道：「我想要見你。明天晚上，我們一起吃個飯吧。」
見我？我的心頭一動，對她還是有著一點眷念，可是我並不想讓她認為我是可以呼之即來、揮之即去的男人。我意氣用事的說道：「明晚不行，我和巧麗約好了。」
「喔，難道…」她問我：「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失蹤嗎？」
我的拳頭不禁握緊，她的一句話像是敲在我的心口上。
「我想見你，明晚來找我吧。」芙美沒再徵詢我的意願，用半命令式的口氣說道：「明晚十一點，我在長堤等你。」
即使她沒有把地點說的很明確，不過我還是知道她說的地方，那是我們以前經常去散步的約會地點。
沒有等我說話，芙美就把電話掛斷了。
我握著電話，心裡空盪盪的，沒想到她會這樣就掛斷電話，不可否認我其實很想再和她多說幾句話。
這麼不見了，她這兩年的時間跑去哪裡？當初為什麼要不告而別，甚至換掉電話？現在為什麼又要突然回來？
許多的問題在我的腦海中盤旋迴盪，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，今晚估計要失眠了。
我捻掉早就燒盡的菸頭，躺回床上輾轉難眠。有一個聲音告訴我，我一直都沒有忘記芙美，潛意識還是期待可以見到她，而我和巧麗的交往，不過是把巧麗當作忘記芙美的替身罷了。
我承認自己是爛人，這樣作對巧麗非常不公平，不過現在問題不是這些，而是我到底要不要去見芙美。
這個問題在我的心裡糾結，我很想要去見她，可是我怕又會再次失望，要是芙美說出我不能接受的答案，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將會再次崩毀。
我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去想這些問題，但是黑暗之中，芙美的身影卻越發清晰。
一段段的回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，我的心臟不自覺的抽痛，我還是忘不了她。
她消失的前一天晚上，最後和她交談的內容，我到現在還記的一清二楚。那一晚，她咳的很嚴重，在我們交往第三年的時候，她的身體健康像是出了嚴重的問題，可是我叫她去醫院，她總是說不用。
那一天在電話裡面，她咳的特別厲害，我還嚴肅的跟她說，隔天一定要帶她去看醫生，就算她不願意也不行。
她在電話裡面吱吱唔唔的想要拒絕，卻拗不過我的堅持，最後才答應隔天要和我一起去醫院作檢查。
沒想到那通電話掛斷之後，就和她斷了音訊，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。
想到這裡，我不由得訝異，對了，她剛才和我講電話的過程中，都沒有咳嗽或是不舒服的樣子。這一段日子，她是去看醫生了嗎？
就算是去看醫生，為什麼不和我連絡？還是…真的有不能對我啟齒的事情？
去見她一面吧，就只是一面…
就當作是當面作個了結。
作下決定之後，壓在我胸口上的石頭並沒有懈下，反而更加沉重了。或許我的心結，真的要在見過她之後才有辦法去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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