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臻的部落格

作者　柚臻

5-2下篇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，你會來這裡，是因為你聽見了我的呼喚，那些不是你的直覺，而是我對你的呼喚。」芙美說道：「早在你接起我第一通電話開始，我就對你下了蠱惑，別怪我，我太愛你了。」

　　原來如此，原來我所作的一切掙扎，全在芙美的算計之中，我以為自己是在求生，沒想到竟然是順著芙美設好的計劃進入她的陷阱中。

　　我頓時感到絕望，也覺得自己太過可笑了。

　　「別怕，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，一家人團聚在一起，和你、和我的爸媽一起，永遠在一起。」芙美露出迷矇的眼神，好似沉浸在一幅美麗的畫面之中。

　　「不、不要，求求妳，不要這麼作。」我哀求著她。

　　「不會很痛苦的。」芙美對我勸道：「一下子就好了，未來我們會很幸福的。你在圖書館裡面看過報導了吧，其實裡面寫的一半是真的、一半是假的，那些警察和記者不了解，所以寫的不完全都是對的。」

　　「芙美，妳、妳聽我說，我對妳已經…」我想要說服她，可是她的臉色卻瞬間變的猙獰。

　　「不要說。」她對我吼道：「我不要聽那些，你之前拒絕我，只是因為巧麗吧，現在沒有巧麗了，你還要拒絕我嗎？難道是因為阿聰或是德健？」

　　我頓時閉上嘴巴，不敢再多說下去，否則阿聰和德健將會一起遇害。

　　芙美她完全瘋了，她已經聽不下去我所說的任何話。

　　芙美見我不再反抗，這才柔和了表情，「你看過那些報紙了，其實你不用害怕，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了，聽我跟你解釋吧。」

　　我沒有回答。

　　芙美以為我是認同她了，接著說道：「我從小身體就很不好，經常生病，吃了很多藥、看過很多醫生都沒有用，到我七歲的時候，我又生了一場大病，高燒了幾天都不退，眼看我就要死掉了，我爸媽於是商量了一個辦法──借壽，他們將我爸爸的壽命借給我，讓我可以活下去。」

　　我驚恐的看著她，她所說的「借壽」該不會就是所謂的邪術？

　　「我爸爸為了讓我活下去，自願將壽命撥給我，由我媽媽來進行這一場法術，她在我面前將爸爸的頭砍下來，然後埋進我的腹部，讓我可以和爸爸永遠在一起，這是我爸媽對我的愛。」芙美說的入神，似乎想起了以前享受天倫的畫面，「沒想到外面人的不懂，還說是我媽媽把爸爸給殺死了，莫名其妙的將媽媽抓走…嗚嗚…他們不懂！我爸爸沒死，他活在我的體內，跟我們在一起…嗚嗚…」

　　說到後來，芙美情緒悲慟的哭了起來，「我媽媽就這樣被迫和我、和我爸爸拆散了。爸爸叫我不要難過，要勇敢一點。為了不辜負爸爸和媽媽的愛，我努力的生活下去，後來遇上了你，你讓我感受到了另一種幸福，阿偉，我真的好愛你。」

　　她一邊說著，手指一邊撫著我的臉，冰冷濕粘的觸感就像是一隻血蛭在我臉頰上爬行。我覺得噁心害怕，但是又不能拍掉她的手。

　　芙美說道：「本來我以為我的幸福來了，我可以和你結婚、一輩子在一起，可是我沒想到，原來我爸爸也是一個短命的人，他借給我的壽命也到了，就在兩年前，還記得我那時候又開始生病嗎？剛開始我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，只覺得腹部悶悶的，後來肚皮竟然長了屍斑，直到最後發爛發臭，但是我一點都不會覺得痛…」

　　我想起來了，難怪她生病之後就開始對我避不見面，而且還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看醫生。

　　芙美見我明白了，繼續說道：「我的肚皮爛了，爸爸的頭顱露了出來，我以為我就要死了，那時候我最捨不得就是你，我不願意和你分開，因為我愛你，你懂嗎？幸好命運是仁慈的，他又給了我一線希望，我媽媽雖然被判了死刑，但是法官認為她有精神病，所以一直以來是把她關在精神病院裡面，並沒有處決她。」

　　她的媽媽還活著？我瞪大了眼睛，那麼她腹腔中的另一顆頭顱是怎麼回事？

　　芙美很快就為我作了解釋，「我以為我快要死了，就去見了我媽媽一面，媽媽一看見我就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。那時候，她教了我一個辦法。我幫了我媽媽離開精神病院，和她一起回來老家，然後在她的指示之下砍了她的頭顱──她把她的壽命也借給了我。」

　　我恍然明白了，原來如此…芙美自己也用了邪術，她親自了結了自己母親的生命。

　　「他們很愛我，而我…很愛你，讓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吧。」芙美說完，咧開詭祟的笑魘。

　　「不！」我大叫一聲。

　　忽地聽見阿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，他大叫道：「瘋子！妳這個瘋女人！」

　　我回頭看去，阿聰不知何時跑了回來，他將手中的玻璃罐子打開，一把撒出金剛砂。

　　在昏暗的房間內，我看見金剛砂閃閃發光，宛如劃過夜空的流星，最後潑撒在芙美的身上。

　　「啊──！」芙美發出淒厲的叫聲，表情猙獰可怕，她一把撲向我，雙手緊緊的扣住我的肩膀，「阿偉…啊…我們…要在一起…」

　　「走開、走開！」我嚇傻了，一個勁的想要將芙美推開，可是她的力氣還是非常大，緊緊的抓住我的身子。

　　「我們要在一…起…」她的聲音變的扭曲，整個人先是嚴重的脫水，皮膚變的又乾又皺，轉眼間，她的皮肉便像是觸碰到了濃硫酸，竟然漸漸的融化成血水。

　　「啊啊！」我尖叫著，用力的踹開了她。

　　她的身子一晃，整個人往地上倒去，房間內頓時出現了另外兩道聲音，一道是蒼老的男人聲音，一道像是老太婆的聲音，還有一道是芙美扭曲之後沙啞低沉的嗚咽。

　　三道聲音不斷的復誦同一句話：「我們要…在一起，我們…要在…一起…」

　　三道聲音糾結在一起，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咒音。

　　我整個頭皮發麻，愣在原地看著萎縮融化的芙美。片刻時間，一把力道將我從地上拉起，阿聰心急的叫道：「走，我們快點走。」

　　我的腦袋還處於空白，靠著阿聰半推半拉的將我帶出了芙美的老家。

　　我們倉促的離開了那間房子，幾分鐘後才回到車子上。

　　坐在車內，阿聰見我完全嚇傻了，所以由他代我開車。

　　半個多小時過去了，我才慢慢的回神，但是已經離開了那麼久，我的耳邊仍是有個錯覺，彷彿芙美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，我大概可以知道那三道聲音是怎麼回事，一道是芙美自己的，另外兩道應該是他的爸、媽傳來的聲音。

　　阿聰向我說道：「沒事了，一切終於沒事了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我向阿聰點了點頭，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沒告訴他，我的耳邊依舊可以聽見芙美的呼喚。

　　我不知道這是驚嚇之後的後遺症還沒退去，還是芙美對我的蠱惑仍存在，或者…她其實沒有死。

　　不管是哪個原因，我都沒有勇氣再去確認了，現在的我只能相信阿聰所說的。

　　「嘻…」芙美的笑聲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。

【完】

首發連載：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cansnail  

柚子：在新書出版前一日，順利把《舊情人》連載完了。很多人不相信這本小說被退稿，其實明日編輯的把關很嚴格的，所以每一本可以印成書的小說，都是精華文章～　請多支持柚臻和振鑫的作品喔。感謝大家把這本小說看完，陪我度過這一段快樂的連載時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