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臻的部落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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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有的東西都還在，唯獨鐵箱不見了。我再一次環視整個地下室，仍然找不到那座鐵箱。不祥預感油然而生，直覺是林醫生將鐵箱藏匿起來。

　　「什麼鐵箱？」員警反問我。

　　我怔在原地，不曉得要不要說出鐵箱的事，考慮了一會兒，我才說：「角落原本擺著一座鐵箱，裡面堆滿了心臟標本。」

　　「原來是標本。」員警恍然大悟的點頭，卻不以為意。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態，因為地下室裡面滿坑滿谷都是標本，因此不會特別去在意特定的器官。

　　我們對話之際，林醫生和另一名老員警走了下來。

　　林醫生的眼神依舊不懷好意，他直直的盯著我看，牙關同時磨出嘎嘎的刺耳聲響。

　　我逃避的躲過目光，假裝沒發現他在看我。

　　「隊長，是誤會一場。」老員警向我身邊的員警說道。

　　我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，不明白證劇確鑿的兇殺現場，怎麼會是誤會一場。

　　「屍體在那呀！」我大叫道，伸手指向一旁冰棺裡的女屍。

　　「別緊張，那是屍體沒錯，只不過…」老員警尷尬的搔頭。

　　林醫生接著說道：「那是我妻子的屍體，我將她冰存在停屍間裡，有問題嗎？這犯法嗎？」

　　他的語氣咄咄逼人，我卻覺得腦袋轟然巨響。

　　那具屍體是他的妻子…

　　奶奶是有說過這段往事，林醫生的妻子在多年前遭到不明歹徒殺害，屍體慘被肢解。林醫生正是經過這種劇變，他才會變的個性古怪。

　　原來他沒把妻子下葬，而是拼湊完整之後，冰藏在地下室裡面。

　　「那…這些標本…」我指著滿牆的人體器官質問他。

　　「就是標本，人體標本，全是合法製作的，別忘了──這裡是醫院。」他的眼球瞪大，毫無懼色的看著我。

　　他一定是早有準備，而我…被小女孩給耍了。可是我無法辯駁，我總不能說是自己見鬼。

　　我的臉色霎時涮白，困窘的看著員警。

　　林醫生又道：「需要把標本帶回去化驗嗎？」

　　「不用了，知道是誤會就行了。」員警向林醫生說完，伸手搭上我的肩膀，又對我說：「麻煩你跟我回去消案吧。」

　　「好…」我低垂著頭，心情五味雜陳。

　　員警撤除了封鎖線，然後帶我回去警察局。

　　這一夜，我是在警察局裡面渡過的。雖然警察沒有責備我，但我可以感覺出他們的態度，完全當我是個喜歡大驚小怪的孩子。

　　一直到了天光泛白，警察才打電話給我的爺爺奶奶，請他們來警察局裡把我保釋出去。

　　我離開警察局時，警察還不停的叨念著：「幸好林醫生人好，不跟你追究，記得去謝謝人家。」

　　「好，我會好好去向林醫生道歉。」爺爺牽著我的手，一邊向警察道謝，一邊把我領出了警察局。

　　我的心情像是啞巴吃黃蓮，有苦說不出。我沒有污告林醫生，可是現在講什麼都像是在狡辯。

　　爺爺沒有罵我，而是和藹輕拍著我的頭：「沒關係，買個水果去道歉就好了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我乖乖的聽話。

　　任由爺爺牽著我上街去買水果，之後一同前往診所去道歉。

　　昨晚的騷動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，每個人都在掩嘴竊笑。

　　「小孩子嘛，難免的、難免看錯。」爺爺好心的幫我解釋，但卻讓我更加無地自容。

　　須臾，我們便來到了診所外面。

　　爺爺半拖半拉的把我帶進診所，林醫生似乎早就知道我們要來，已經站在前廳等我們。

　　「林醫生，對不起，昨天晚上造成你的困擾了。」爺爺按住我的頭，要我和他一起向林醫生敬禮。

　　一會兒，爺爺便把一份紅包和水果一起遞給林醫生。

　　林醫生完全沒有推拒的收下，視線打量我一會兒，這才開口說話：「該換藥了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爺爺二話不說，馬上幫我作決定。

　　在爺爺的陪伴下，我在診療室裡換下繃帶。傷口因為昨天的折騰，出現了發炎傾向。

　　「住院。」林醫生僅吐出兩個字，就要了我的半條命。

　　我虛弱的看著爺爺，爺爺接收到我的眼神，飛快向林醫生請求：「不然這樣好了，我每天早晚會準時帶他來診所報到，就不要住院了好嗎？」

　　林醫生的臉色瞬變，可是很快又回復了那張死板的撲克臉，「好，每天早上八點、下午五點。」

　　「謝謝醫生。」爺爺又是不斷的鞠躬敬禮。

　　我總算卸下心頭的大石，拉著爺爺急急忙忙離開診所。

　　從診所離開之後，我和爺爺便直接回家。依照老人家的習俗，只要是從警察局裡面出來，就一定要吃上一碗豬腳麵線去霉氣。

　　聽爺爺說，奶奶已經準備了一碗豬腳麵線在家等我。

　　一聽到奶奶，我更是內疚的不敢說話。

　　爺爺看穿了我的心事，反過來安慰我：「沒關係，你是小孩子嘛。」

　　談話之際，我們跨進了四合院。

　　我和爺爺直接進去廳裡去找奶奶，出乎意料的，奶奶居然不在廳裡，而桌上也沒有看見所謂的豬腳麵線。

　　一向疼我的奶奶怎麼會不在家裡等我？不安的情緒泫染開來，就連爺爺也感到訝異。

　　「奶奶？」我高喊著奶奶，卻不見屋內有任何回應。

　　我和爺爺對視一眼，看見了彼此眼中的不安。

　　我們不約而同的往廚房前去，我同時一邊喊道：「奶奶，我們回來了。」

　　「唔…好痛…」一會兒，我們便在廚房外的走廊聽見奶奶孱弱的呻吟。

　　「奶奶！」我大叫一聲，和爺爺一同衝進廚房。

　　只見奶奶屈身窩在瓦斯爐旁邊，抱著頭呻吟：「好痛…唔…」

　　她痛苦的連身子都站不直了，爺爺見狀，立刻箭步奔上前去關心。

　　我卻是呆滯的站著，全身發冷的看著奶奶…

　　奶奶的肩膀上面揹著黃色洋裝的小女孩，而小女孩一邊詭笑的看著我，十指緊緊的坎進奶奶的腦袋──那才是奶奶頭痛的主因。

　　她正用十指在抓著奶奶的腦袋，雙腳則著緊緊纏著奶奶的脖子，讓奶奶呼吸都覺得困擾，只能發出微弱的喘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