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臻的部落格

Ⅲ

　　「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沒告訴你，那是我的秘密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本來想要一輩子都不說的。」葉妏說道：「我家以前發生過一些事，因為那些事情，造成我的精神狀況出現問題，國中的時候，我的行為變的很奇怪，媽媽發現我有問題，才帶我去看醫生，結果醫生判斷我其實是精神分裂了。」

　　精神分裂？我心裡一怔，所以葉妏她會自言自語，是因為她確實有兩個人格？

　　葉妏接著說道：「那個年代，大家對於精神病患很不能接受，爸爸覺得我是一個恥辱，所以非常討厭我，是因為媽媽一直勸著爸爸，然後帶著我去看醫生，我的病情才逐漸控制下來。那段時間，同學也都叫我是瘋子，老師也對我冷嘲熱諷想要逼我轉學。在家裡，爸爸和兩個弟弟都很排斥我，爸爸甚至想趕我出門，說我會把神精病傳染給兩個弟弟。」

　　提起這一段不愉快的過去，葉妏痛苦的紅了眼眶，她幾度因為哽咽而說不出話。

　　我扶著她的肩膀，想給她一點力量。

　　葉妏說道：「到了國中三年級，我的病情終於獲得控制。後來考高中的時候，我特別選了南部的學校去念，就是希望擺脫國中的陰影，果然，高中同學沒人知道我曾經罹患精神病，所以大家都對我很好，而我也沒有再發過病。然後我考上了好大學，爸爸才漸漸的接受我，不再那麼討厭我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我點了點頭，聽她說出這一段過往。我特別的心疼葉妏，為什麼自己的父親能對她如此殘忍，還說出精神病會傳染這種可笑的言論，精神病不會傳染，只要吃藥就能獲得控制。不過，我大概可以想像她父親的心情，畢竟十幾年前的知識沒有那麼發達，所以她父親會誤會是可以理解的。

　　葉妏又說：「高中和大學的時候，我真的沒再發過病，所以我也以為自己痊癒了。我問過醫生，醫生說，我的精神病是因為國中時候家裡出事，我的壓力過大，才會得到這個病，分裂出另一個人格來保護我自己，而我後來可以承受壓力了，所以病情也就會康復。只是，我和醫生都沒有想到，我竟然會在四年前又病發，因為我看見了那個女學生，想起了國中時候的痛苦回憶，所以病情再次復發。」

　　「唉。」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殺了那個女學生之後，我把殺人的記憶全忘了。後來我朋友陪著我追查真相，想幫我找回遺忘的記憶，沒想到他查出我有精神病史，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殺人兇手。」葉妏說：「那一晚，他來找我，把他查出來的事情全部告訴我，我心裡很是震撼，尤其是被提起曾經有精神病一事，更讓我的情緒產生劇烈起伏，於是，我在他要離開我家時，拿起刀子追出門，在電梯裡面把他給殺了。我不想殺他，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，另一個人格太強烈了，那個人格占據了我的身體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的朋友被殺死。」

　　說出了這些真相，葉妏難受的放聲大哭。

　　「別難過了，妳不是故意的。」我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同時覺得自己的安慰台詞很彆腳，就像三流偶像劇裡面的對白。

　　葉妏哭了一會兒，繼續對我說道：「殺死他之後，我整個人崩潰了，舉起刀子想要殺死自己，可是犬妖阻止了我，牠又在我殺人之後出現了，一看見牠出現，我第一次殺人的記憶就恢復了，我想起自己已經殺了兩個人，就更加不能原諒自己，我好怕自己還會繼續殺人，我痛恨這樣的自己。犬妖見我這麼痛苦，於是再次消除我的記憶。」

　　聽她說到這裡，我問她：「小巷子裡面的受害者呢，那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　　「那一晚你離開之後，我忽然想到自己沒有你的手機號碼，所以就想追出去問問，畢竟當時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，如果我有你的手機號碼，這可以讓我感到安心一些。結果我在小巷子裡面遇到那個女學生，她和我的感情很好，情同姐妹一樣，就算她畢業了，也會經常來找我，可是後來有一段時間，她就不再來找我了，就連我打電話給她，她也都拒接。」葉妏說道：「那天，我沒有追上你，卻在小巷子裡面遇到她，我馬上叫住她，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，為什麼要躲著我。我當時是想，會不會她上了高中之後惹上什麼麻煩，還是學壞了，所以才會躲著我。結果她叫我走開，說她已經知道我是瘋子了，還說不配當一個老師。原來她男友的姐姐，是我國中同學，那個女生把我過去的事情都告訴她了，她才會一直躲著我。」

　　聽她說到這裡，我明白了，肯定是她的另一個人格被激怒，所以葉妏把那個女學生殺了。

　　瘋子這個字眼，就像是開啟葉妏另一個人格的開關，會把另一個人格喚醒，然後作出可怕的事情。

　　我看向屋頂上的男屍，向葉妏問道：「這個人是誰，為什麼妳要殺死他？」

　　「他…」葉妏閉上了嘴巴，不想談論這個男人的事情。

　　我不願意逼她，於是不再多問。

　　「我們走吧，先下去吧。」我說。

　　葉妏點了點頭說：「好，警察等一下就會過來了，我們先到下面去等他們吧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我扶起葉妏。

　　葉妏輕輕的撥開我的手說：「我沒受傷，可以一個人走。」

　　「好吧。」我轉身先往前走，可是一想又覺得這裡危險，葉妏若是突然又暈倒怎麼辦？想了一下，我覺得還是扶著她走比較好。

　　我剛回頭，竟見到葉妏撿起那把掉落的刀子，忽然表情兇狠的往我衝過來！我來不及反應，下意識的往旁一躲，但是腹部仍是被刀刃劃過，鮮血頓時噴灑而出。

　　「啊！」我叫了一聲：「小妏，住手！」

　　「不要叫我小妏！我是琦琦，不要叫我小妏！」她嘶吼的說道，揮著刀子又向我砍過來。

　　琦琦應該就是她產生的另一個人格，我一把抓住她的手，不料她的力量超乎想像的大，彷彿是個成年男子。

　　刀子在我的眼前晃動，只差一點就會刺進我的眼眶。我反射性的踢出一腳，正好踹中葉妏的腹部。

　　她的五官一擰，刀子從手中鬆脫，她痛的屈起身子，抱著肚子蜷縮在地。

　　我趁機將刀子踢開，就怕她再次攻擊我。

　　葉妏抬起頭看我，她又變回了原來的人格，淚水婆娑的說道：「快走，琦琦會殺死你的，快點走。」

　　我怎麼可能丟下她不管，可是此時的我也迷惑了，到底什麼時候是她，什麼時候葉妏又會變成琦琦？

　　沒多久，警察終於趕到現場，警車的警笛發出刺耳的嗚叫與紅光，兩名警察從車上走下來，對著站在屋頂上我們大喊：「你們是誰？快點下來。」

　　我和葉妏沒有對話的走出工廠，跟著警察回到警局。

　　坐在警局內，警察把我和葉妏隔離詢問，製作筆錄。

　　尤其我也出現在命案現場，所以警察不敢冒然相信我的證詞，我把葉妏告訴我的事情，一五一十的向警察交待，除了犬妖那事之外，因此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。

　　我在警察局待了很久，警察在對照過我和葉妏的口供之後，才同意我能離開警局。

　　我向警察說道：「我想看看葉妏。」

　　他考慮了一下，對我說：「好吧，讓你看一眼，但是你不能和她說話。」

　　警察大概是我們串供吧，我同意他的要求，然後警察才讓我隔著窗戶看葉妏一眼。

　　葉妏一臉的呆滯，眼睛茫然無神，而我已經無法分辨，現在坐在警察局裡面的她是誰了。

　　沒有了藥物的控制，她似乎越來越沒辦法壓抑自己另一個人格的出現。琦琦出現的頻律越來越高，這或許是葉妏早就預料到的事，所以她在屋頂上面，才會趁著自己仍然清醒時盡快向警察自首，就是怕琦琦再次出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