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臻的部落格

作者　柚臻

Ⅲ

　　巧麗死了。

　　這一晚，我和阿聰在警察局接受了四個小時的調查，警察將附近路口的監視器全部調了出來，直到確定我們沒有嫌疑，才讓我們回家。

　　監視器拍到了奇怪的東西，巧麗去了DVD出租店之後，又到附近去買了鹹酥雞要給我們當宵夜。

　　全部都弄好之後，她就提著兩個袋子返回我家，沒想到在走到防火巷前的時候，她忽然停下了腳步，轉身雙眼發直的看著防火巷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，讓她整個人像是中邪似的痴傻在原地。

　　半晌之後，她筆直的走進了防火巷裡面，然後再也沒有出來了。

　　攝影機在幾十分鐘之後才又拍到我和阿聰，我們兩人焦急的在附近找尋巧麗的人影…

　　她到底是怎麼死的，被誰害的，由於攝影機沒有拍到防火巷中的情況，所以只能等待警察繼續偵查了。

　　我和阿聰被放出警察局，走出了警察，我的背脊仍然涼的像是剛從冰窖中走出來。

　　離開了警察局好一段路，阿聰才開口說道：「剛才的畫面你看見了嗎？」他問的是監視器拍到的景象。

　　我點了點頭，「看過了。」

　　「沒有拍到芙美。」他說道。

　　即使是如此，我仍覺得這件事情有九成的機率是芙美幹的，是她殺死了巧麗。我抿著嘴唇不說話，畢竟我沒有証據說是芙美殺的人，何況防火巷除了巧麗和我們進去之外，根本沒有拍到有任何人走出來。

　　「你自己要小心一點。」阿聰忽然說道。

　　我驚訝的看向他，他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？

　　「我總覺得…是芙美幹的。」阿聰囁囁的說道，他的想法和我一樣。

　　「嗯。」我點頭說道：「除了她之外，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殺死巧麗。」

　　「她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你，所以你…自己小心。」阿聰面露難色的說道。

　　「我知道了。」我說。

　　我們剛講完話，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現在是凌晨三點，我的手機卻有人打了過來，暗夜中的鈴聲特別刺耳，叫我和阿聰都愣住了。

　　他盯著我的褲子口袋看，好一會兒才開口：「你、你的手機響了。」

　　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，直覺是芙美打來的，所以特別不想要接聽。她又想要作什麼？我全身不自覺的顫抖，想要逃避不去接聽電話。

　　然而鈴聲卻響個不停，宛如一道魔咒在我的耳朵催促，強迫我必須接聽芙美的來電。

　　我猶豫了半晌，才把手機接起來。

　　芙美的聲音如期的傳來：「阿偉，現在沒人會阻止我們了。」

　　聞言，我反射性的問道：「是妳殺死巧麗嗎？」

　　「我沒有殺她。」芙美語氣平靜的說道，「不管如何，現在已經沒有人阻礙在我們中間了，我們復合吧。」

　　「不可能！我不可能和妳在一起。」我斷然的說道，只想盡快擺脫這個女人。

　　她太可怕了，為什麼聽見巧麗的死訊還能像是無事人一樣？就算巧麗真的不是她殺的，她為何一點都不訝異巧麗的猝死？

　　芙美聽見我的拒絕，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，口氣依舊平靜溫柔：「是嗎，是…因為阿聰嗎？因為他說我很奇怪，所以你不敢和我復合嗎？」

　　我的眼睛瞬間瞪大，芙美怎麼會忽然提起阿聰？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邊的阿聰，莫非芙美正在附近，她在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？

　　「不是因為他，妳別亂猜。」我說道，就怕她會對阿聰作出瘋狂的行為。

　　芙美說道：「阿偉，我真的很愛你，我絕對不會傷害你，但是…阻擋我們在一起的人，任何人只要想挑撥我們的感情，我一定不會放過他！」

　　她話說到最後，幾乎是用嘶喊的，將她的憤怒情緒展露無遺。

　　「妳別衝動，不是妳想的那樣…芙美？」我的話還沒講完，芙美已經將電話切斷。

　　「芙美打來的？」阿聰惶恐的問我：「你怎麼滿頭大汗？她到底說了什麼？」

　　我愧疚的看著阿聰，不知道該如何啟齒，我害得阿聰也被捲進來了，芙美下一個目標不是我而是阿聰。

　　阿聰痛苦的看著我，似乎已經猜到芙美說了什麼，他搖著我的肩膀追問：「快說呀。」

　　「我…」我吱唔了一聲才告訴他：「芙美說，阻擋在我和她之間的人，不管是任何人，她都不會原諒，更不會放過他。」

　　「然後呢？」阿聰又問。

　　「她說，我不和她復合，是因為你的挑撥。」我說道。

　　「她的意思是…她要對付我？」阿聰驚駭的問道。

　　「嗯。」我沉重的點頭。

　　「混蛋。」阿聰忽地朝著我揮了一拳，他的拳頭結實的打在我的臉頰上。

　　我的身子一歪，臉頰傳來劇痛的同時，舌頭也嚐到了腥甜的血味。我被他打的牙齦和嘴角都滲出血絲，腦子也一陣暈眩。

　　阿聰喘著氣看著我，生氣的問我：「你為什麼不跟她解釋？你不知道她是瘋的嗎？你想害死我嗎？」

　　他一連問了我三個問題，我卻無從回答。直到他的情緒平穩一點了，我才解釋道：「我有解釋，但是她不聽，後來她直接把手機掛了…對不起，阿聰，對不起。」

　　我知道現在怎麼解釋都是多餘的了。

　　黑色的氣氛籠罩在我們之間，這一通電話彷彿是死亡的預言，宣告阿聰即將遇害。

　　從理智而言，我們應該馬上回警察局去找警方的庇護，可是我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，彷彿這件事情讓越多人知道，阿聰的生命就會越快從人間消逝。

　　我的內心充滿矛盾，不知道該不該去報警。我看向阿聰，他正雙手抱著頭蹲在路邊，懊惱的喃喃自語：「怎麼辦…可惡，該怎麼辦…」

　　「阿聰，我們要報警嗎？」我問他。

　　他聞言立刻搖頭，緊張的說道：「不能說，不可以說出去，說出去的話就沒有轉寰餘地了，芙美一定會殺死我。」

　　「好好，我不說，我不會說出去的。」我看著他這麼激動，急忙安撫他的情緒。

　　阿聰點了點頭，他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恢復正常，可是情緒依舊非常沮喪。

　　我們繼續往前走，這個時間路上沒有半台計程車，加上距離我家的路程不算遠，所以我們便慢慢的徒步而行，另一方面也是想讓自己能有時間沉澱思考。

　　在走到家附近的時候，阿聰忽然拉住我的手，「等、等一下。」
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我問他。

　　「我…我不想去你家。」阿聰畏懼的說道，他大概是害怕會在我家遇到芙美。

　　我可以體諒他的心情，「你要回你家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我先回去休息好了。」阿聰說完，指著前方的一排機車說道：「我自己騎車回去好了。」

　　剛才我們兩人是坐著警車前往警察局的，所以阿聰的機車仍然停在我家附近。

　　我看他現在的精神渙散，臉色蒼白的樣子，不免有些擔心讓他一個人騎車，「阿聰，今天先讓我開車載你回家，明天再去接你過來騎車吧。」

　　「不用了，我…」阿聰想要拒絕我，他現在應該不想再和我有太多牽扯。

　　「不行。」我毅然說道：「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原諒我，可能也不想看見我的臉，不過以你目前的精神狀況，我不能讓你自己騎車回去。」

　　「好吧。」他想了好一陣子，最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。

　　我怕他又會反悔，於是快步的帶他走向我的車子。本來我看時間這麼晚了，想要留阿聰在我家過一夜，不過現在不可能留的住他了，為免怕彼此不自在，所以我也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。

　　我的車子就停在路口，走沒幾步就到了。

　　到了車子旁邊，我立刻打開車門，不給阿聰反口的機會，催促著他說道：「上車。」

　　阿聰乖乖的坐進副駕駛座，他八成是累到沒有力氣再和我爭執了。

　　我上了車之後，沒和阿聰再說半句話，默默的啟動引擎，將車子駛向他家的方向。

　　夜裡的馬路顯得冷清寂聊，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氛圍籠罩著我們之間。

　　我們各自懷著心事，彼此的心情都沉在谷底。

　　我本想要打開收音機聽廣播，讓車內至少多一點聲音，才不至於這麼尷尬難受，可是手指剛要離開方向盤，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。現在的我什麼事情都不想作，或許安靜才是最適合此時的聲音。

　　車子開到一半，轉入了一處工業區，這是通往阿聰他家的捷徑，我原先是覺得走這條路會快一點，可是車子一進入工業區沒多久，我就有些後悔了，因為工業區四周荒涼，就連路燈也沒幾根，路旁的雜草更是茂密的宛如一塜塜的墳丘。

　　我吞了吞口水，讓自己別胡思亂想，現在專心開車才是最重要的。

　　我把車燈調亮，使視線可以好一些，沒想到車燈往前一照，竟照到遠處一道佇立在路中央的女人身影。

　　那名女人直挺挺的站在路中央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們的車子。

　　我嚇了一跳，反射性的踩下煞車。阿聰也看見那個女人了，同一時間的大喊：「小心！」

　　嘎的一聲煞車聲，我們的身子隨著作用力往前一頓，車子陡然停了下來。

　　我和阿聰不敢眨眼的看著前頭，那個女人還在那裡，不是我們的幻覺。雖然距離女人有幾十公尺遠，無法看清楚她的五官，可是我和阿聰立刻認出那一道身影──芙美。

　　她是芙美！芙美擋在路中央，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，彷彿是在阻止我們前進。

　　她是來找我的，還是來找阿聰的？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，心裡雖然想要替巧麗討回公道，可是在見到芙美的一剎那，我全部的勇氣都消失殆盡了，只剩下強烈的恐懼在胸口內放大。

　　阿聰驚恐的喃喃說道：「芙美，那是芙美…她來了、來找我了。她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，她怎麼會知道？」

　　「別緊張。」我按住阿聰的手，可是視線卻沒離開過芙美。

　　芙美好似一座沒有生息的雕像，定在那裡看著我們，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，讓人捉摸不透她的目的。

　　一會兒，阿聰急拍著我的手背，著急的對我喊道：「走，我們快走。」

　　他的慌張不是沒來由的，芙美明明只是一個女人，可是卻散發出一種威脅感，讓我們宛如過街老鼠見到了貓。

　　我馬上打了一個倒車檔，想要盡快離開這裡。

　　忽然遠處傳來一束刺眼的光亮，我的動作不自覺的僵住。對面車道急駛過來一台卡車，正往我們的方向靠近，車燈亮的讓我瞇起眼睛，幾秒之秒才適應了強烈的光線。

　　就在卡車快要靠近的時候，司機用力的按下喇叭，刮耳的噪音在我的耳膜上拖曳，我的心跳瞬間加快了節拍，一抹不祥的預感將我的心懸上半空…

　　卡車的引擎轟轟作響，而芙美仍然站在路中央不閃不避，只是緩慢的回頭看向身後逐漸接近的卡車。

　　卡車司機一驚，沒料到芙美完全不閃躲，他慌忙的將方向盤一扭，車輪瞬時打岔，但是因為車速實在太快，所以仍然撞上了站在路中央的芙美。

　　芙美猛然被撞飛了出去，身子呈現拋物線的飛起，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。卡車沒有停下，司機知道自己肇事之後反倒加快了油門，揚長的從我們車邊擦身而過。

　　事情來的突然，我甚至來不及記下卡車的車牌號碼。

　　芙美的身子就倒在地上，距離我們不到 十公尺 的位置，她的身子背對著我們，可是頭部卻朝著上方，她的脖子以怪異的角度被扭轉，而全身一動也不動的靜止在地面。

　　她…死了。

　　脖子估計是骨折了，這樣子不可能活的了，即使地面沒有血跡，可是她全身的骨頭和內臟恐怕都碎裂了。

　　面對芙美忽然死在我們眼前，我和阿聰都怔住了，腦子一片空白，不曉得該上前去觀察情況，還是要打電話報警處理。

　　猶豫許久，阿聰忽然重重的喘了一聲長氣，我被他發出的聲音嚇到，身子反射性的顫了一下。

　　「她…芙美死了…嗎？」阿聰沙啞著嗓子問道。

　　我也沒有答案，即使認定她活不了了，我還是不敢說出口。

　　我從沒來沒想過事情會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，真的結束了嗎？我的腦子暈沉沉的，呼吸也變的有些困難。


首發連載：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cansnail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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柚臻：我來了，今天交了一篇短文合集的稿子。第一次寫合集，好開心喔　＾＾　終於被邀稿了

最近看了一本叫《秘密》的書，說我們只要凡事正面思考，就可以心想事成、更臻圓滿。
它又出了一本叫《力量》的系列作，有興趣的人可以到7-11去翻翻看，它沒有包膜，但是請溫柔的翻喔~
希望大家都可以越過越好!!

基測的同學，也祝你們畢業愉快 ^__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