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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柚臻

第四章 不死


  一夜之間,巧麗和芙美都死在我的眼前。


  我的心情複雜,一個是我現在的女友,一個是我的前女友,卻在一夜之間全部死了,可是對於芙美的死亡,我沒有太多的悲傷,唯有的只是無限的感慨。


  阿聰喚回我的理智,對我說道:「還是先報警吧。」


  「嗯。」我點了點頭,剛打算要拿起手機,阿聰的尖叫就打斷了我的動作。


  「啊!」阿聰的身子往前一仰,緊靠在椅背上,手指顫抖的指著前方。


 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,不解他為什麼尖叫。


  我看向芙美的屍體,她的手指動了一動,像是在掙扎著想從地面站起來。


  「啊!」我也叫出了聲音,芙美竟然沒有死?


  她出乎我們的意料,身體還能動彈。受了那麼大的衝擊力道,可是她卻沒有死?


  芙美用力的撐起身子,半跪在地上,她的身體面向我們,頭部卻是硬生生的被擰到後方去。


  脖子都斷了不可能還活的了,見狀,冷汗瞬間浸濕我的背部。


  芙美抬起了手臂,扶住她的頭顱,隨及喀喀的兩聲,將頭顱轉回了正面,雙眼死死的盯著我和阿聰看。


  「哇啊!快走,快離開這裡。」阿聰歇斯底里的大叫。


  我的雙手發軟,就連方向盤都握不穩了,根本沒辦法立刻開車離開。


  芙美從地上站了起來,她腹部的衣服被磨破了一個大洞,露出底下的皮肉,她的肚皮早就爛了,只剩下一個血窟窿,而血窟窿裡頭隱約看的見一張扭曲的人臉,畫面十分噁心駭人。


  她──不是人,芙美不是活人!


  我推動排檔桿,立馬將車子倒退了數 十公尺 ,隨後才連忙把車子掉頭開走。


  一瞬間,我回想起許多的事情。


  記得第一次和芙美重逢的時候,我總覺得她身上冰涼涼的,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一點體溫也沒有。


  或許,早在第一次見面時,芙美就已經不是人了。


  這兩年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,為什麼芙美會變成一具會動的活屍?既然她都死了,為什麼她還要回來?她為什麼要緊緊的糾纏我?


  車子在夜裡奔馳,我不敢停下來,即使芙美應該早被我們遠遠的拋在後方了,但是我仍然感到恐懼。


  畢竟她可以預知我們會經過工業區,還擋在路中央等著我們,甚至可以無聲無息的把巧麗給殺了,又有什麼事情是她辦不到的?


  我煩躁的抓了抓頭髮,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裡。


  阿聰瑟縮著身子,坐在旁邊不發一語,他大概也被嚇傻了,所以還沒有恢復思考。


  我們兜了好大一圈,最後我才把車子停在一家汽車旅館前面,「今天…我們睡旅館吧?」


  阿聰愣愣的點了點頭,我想他現在應該不敢回家了,芙美很可能早在他家樓下埋伏我們。


  我把車子停進汽車旅館,然後和阿聰進了房間休息。


  旅館的裝潢不錯,可是我現在沒有半點心情去欣賞。


  我和阿聰一人坐在床沿,一人坐在沙發上面,他混身還在不住的顫抖,仍沉浸在芙美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一幕恐怖畫面。


  坐了片刻,我就從沙發上面站起來,然後繞著房間四處檢察,心裡卡了一塊陰影,就怕芙美又會從某個角落鑽出來。


  我來來回回檢查了三、四遍,只差沒有把天花板翻過來,阿聰見狀,心煩的說道:「你不要再走了。」


  「我…」我本來想要解釋,可是一想又覺得自己太蠢了,所以索性什麼話都不講回到沙發上面坐好。


  「芙美到底是人是鬼?」阿聰問我。


  我看向他,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只好沉默以對。


  「她…應該是那個吧?」阿聰又說道。


  「哪個?」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。


  「僵屍呀。」阿聰說道。


  「可能是吧。」我說。


  「怎麼辦,我好害怕。明天不用上班還好,我們可以暫時躲在外面,可是下星期一呢?我們總要過正常生活吧。」阿聰一邊說,雙手一邊緊緊的抓著褲管,把褲子抓的皺巴巴。


  「我也不知道。」說出這句話的同時,我打從心裡發現自己的無能。


  「不然,我們打電話給德健吧?」阿聰提議道。


  我瞬間張大眼睛,直直的看著阿聰。阿聰和德健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,我現在已經把阿聰扯下水了,實在不想再害德健也被捲進來。


  我用力搖頭說道:「不行,我們不能把德健也牽扯進來。」


  阿聰一聽不禁生氣的大叫:「這個也不行、那個也不行,那你說,我們到底該怎麼辦?」


  他氣急敗壞的質問我。


  我忽然閃過一道靈感,連忙拉著他坐下來,「阿聰,你上次跟我說過的,那個關於芙美的傳言,你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?」


  「幹嘛?」他愣了一下,怒氣消退了大半。


  「我在想,芙美變成這樣會不會和她的傳言有關係,可能也和她失蹤的兩年有關,如果我們可以查出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…現在這個鬼樣子,我們或許就有救了。」我說出我的想法。


  阿聰冷靜下來,然後仔細的說出芙美的事情,「我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的始末,都是聽同學們傳的。當時我們隔壁班有一個女生,她以前和芙美是鄰居,事情就是從她開始傳的,她說是她的媽媽告訴她的。」


  「繼續說。」我認真的聽著,想從傳言中找出蛛絲馬跡。這是我第二次聽阿聰訴說芙美的傳言,可是感受卻和上次全然不同。


  「據說在芙美七歲的時候,她的媽媽不知道為什麼,有一天忽然殺死了芙美的爸爸,手段非常的殘忍離奇。她的媽媽雖然承認自己殺人,而且證據也全部都有了,但是她的媽媽就是不交代殺人的動機。」阿聰說道:「那時候有些警察、記者和鄰居看見了她家的情況,就臆測說,芙美的媽媽可能是信了某種邪教,然在進行可怕的邪術。」


  「現場到底有什麼?」我追問阿聰。


  阿聰搖了搖頭:「這個我就不知道了,我說過了,我也是聽別人講的。」


  「好吧,然後呢?」我又問他。


  「因為芙美的爸爸死了,她媽媽後來被判了死刑,所以芙美就成了孤兒。據她以前的同學說,芙美小時候很孤僻,個性很陰沉,大家都覺得她可能跟她媽媽一樣,要不是中了邪術就是有精神病。」阿聰說道,「不過我覺得他們想太多了,芙美遭遇過那種事情,個性怎麼可能開朗的起來。」


  「嗯。」我點了點頭,一般的小孩要是遇上這種事情,八成都會崩潰吧。


  「奇怪的事情在後面,我可以體會芙美的個性陰沉,可是她到了高中之後,忽然就變了一個人,整個人都樂觀了,不知道是不是壓抑太久,所以有點…物極必反。」阿聰皺著眉頭回想高中的事情,「有些人說她是裝的,有些人說她可能想通了,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。」


  「說完了?」我問他。


  「嗯,說完了。」阿聰問我:「有想到什麼嗎?」


  「我想查查舊報紙,如果這件事情是在芙美七歲時候發生的,那麼這起案件在當時一定很轟動,報紙可能會有資料。」我說道。


  「查出來有用嗎?」阿聰半信半疑的看著我,「會不會是在浪費時間?」


  「就算浪費時間也要查,至少是一條線索。」我說道。


  阿聰被我說服了,他點了點頭說道:「嗯,也對,如果芙美的媽媽真的會邪術,也許芙美也會邪術,所以她才會變成僵屍。」


  阿聰一句話刺入我的心窩,我想道,莫非芙美失蹤的兩年就是去進行所謂的邪術嗎?


  我喘著氣,不想自己去胡亂猜測,一會兒之後我對阿聰說道:「睡覺吧,天都亮了。」


  「嗯。」阿聰點了點頭,屈著身子躺進棉被裡。


  我睡到他的旁邊,可是即使天亮了,我還是睡不著,張著眼睛凝望天花板。


 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,我才從反覆的驚醒中沉入黑暗的夢鄉。


  這一覺睡著很不踏實,周圍發出任何一點細微的響聲,或是阿聰翻身的震動都會讓我惶恐,不過也因為實在太累了,所以我們兩人仍是睡到了下午兩點才起床。


  櫃台打來的電話讓我嚇了一大跳,半夢半醒之間還以為又是芙美打來的催魂電話。直到回過神之後,才發現是旅館房間內的室內電話在響。


  我差點都忘了自己和阿聰來旅館投宿。


  「喂?」我接起電話。


  櫃台小姐親切的問我:「你好,房間時間到囉,請問要加時嗎,還是要退房?」


  我看了一旁的阿聰,又看了一下時間才說道:「退房。」


  掛了電話之後,阿聰也被我的說話聲音吵醒了,他惺忪的看著我問道:「等一下要去哪裡?」


  「去查舊報紙,快起來吧。」我打了一個哈欠說道。


  阿聰沒再賴床,即使我們還是覺得很疲憊,可是一點都不想再耽擱下去了,我有一種生命在倒數計時的恐惶感,總覺得任何一秒都不可以浪費。我猜阿聰的心情應該和我一樣,甚至比我更加深刻。


  我們簡單的梳洗之後就出發,退了旅館的房間直奔到附近的圖書館去查閱舊報紙。


  圖書館的空調異常的冰冷,宛若一間巨大的冰庫。而我們要查的東西,在一間沒有窗戶的資料室裡面。


  由於資料室內收藏的都是罕有人關心的舊報紙,所以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我和阿聰兩個人在,加上房間的燈光稍暗,不知道是我心裡有鬼,還是環境的影響,我總覺得進入資料室之後有種不寒而慄的氛圍。


  看著數排的檔案櫃架,阿聰問我:「這要怎麼找?」


  「芙美和我們同年齡,我們先找到她七歲那年的報紙。」我說道。


  很快的,我和阿聰就到了一個資料櫃前面,然後開始分工找尋有關殺夫或是邪術的社會新聞。


  這些報紙堆放在這裡已經十幾年了,紙邊早就發脆泛黃了,那種觸感好似稍微用力一點,報紙就會裂成碎屑。


  早期的印刷技術不好,報紙才翻了幾頁,油墨就沾滿了我的手指。


  我和阿聰專心的翻找,脖子酸了就站起來伸幾個懶腰,中間除了去廁所和喝了一杯飲料之外,我們連飯都沒有吃,把握時間的翻著報紙的每一頁,深怕遺漏了重要訊息。


 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,再一回神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。


  我緊張的看了一下時間,就怕圖書館會關門趕人,這樣一來我們又要等明天才能進來繼續調查了。


  「有了!」阿聰忽然大喊一聲,把我嚇了一跳。


  「找到了嗎?」我急忙靠過去,低頭看向他所指的一頁報導。


  那是一則被登上頭條的新聞,標題聳動的寫著:「最毒婦人,分屍殺夫案!」


  
高姓婦人向警方坦承殺害丈夫,但行兇動機卻不願詳細交代,警方正極力突破高姓婦人心防…屍體遭到分屍,警方仍在搜尋死者頭顱。高姓婦人表示不記得將頭顱棄於何處…根據記者實地走訪,高姓婦人家中呈列許多黑色蠟燭,冰箱冷凍庫並藏有多袋不明的動物內臟…


  看著這一篇報導,我不由得感到反胃噁心,眉頭緊緊的皺起。


  「阿聰,找一下隔日的報紙,應該會有其他的深入報導。」我說道。


  阿聰連忙翻出次日的報紙交給我,上面果然有追蹤新聞。


  
高姓婦人和死者結婚十多年,根據鄰居和親友表示,兩人感情相當和睦,並且有一名七歲女兒,不明白高姓婦人為何要殺害丈夫並且分屍,目前兩人所生下的七歲女兒已交由姑姑代為照顧…七歲女兒因驚嚇過度,案發至今未曾開口說話,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淚,所以無法從女兒口中探知任何線索…


  新聞上面所說的七歲女兒指的應該就是芙美。


  「原來傳言都是真的。」阿聰喃喃的說道,隨後轉頭問我:「有看出什麼嗎?」


  「有。」我點了點頭說:「我想去案發地點看看,你看,這裡有地址。」


  我指向報導上的一排小字說道。


  阿聰訝然的看著我:「你要去芙美的老家?」


  「對。」我說: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」


  阿聰被我的決定嚇壞了,他說道:「我們一直在躲她,現在反而要去找她?那裡太危險了!」


  「阿聰,我們沒有太多時間,想要了斷這件事情就只有鋌而走險。」我說道。


  阿聰想了好一陣子,最終才點頭同意,「好吧,我跟你去。」


  我有個強烈的直覺告訴我──能不能解除這場夢魘,就看這一次了。


首發連載: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cansnail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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柚臻:祝大家周末愉快喔 ^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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